「... 話說Chris學長,你認識阿憂學長嗎?」被拖著跑了一陣子,珍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嗯?當然認識呀,都是班聯會的嘛。怎麼了嗎?」Chris沒有回頭,還是快步的往前走著。
「沒啊,只是覺得你跟他有某方面還蠻像的...」
不假思索的說出口,才發覺到那隻拎著自己手腕的大手有一絲絲加重了力道。
嘖嘖,看來不是單純的”認識”那麼簡單,總覺得Chris學長雖然一副天真(少根筋)活潑(聒噪)的樣子,但在某些語氣方面總讓人有種不自然的感覺... 就好像勉強自己模仿著誰,雖然學得八分像,但卻還是在勉強自己。
「我們高一的時候同班啊,後來我換選理組,所以就換班了。」
小英高中的文理組是在高一入學前就由新生資料問卷自行選擇的,但高一大多是上共同基礎科目,只是在下學期開始會有部份選修課程,即使是文組的人也可以選一兩科理組的科目來學習,就像是社團或分組課程一樣;而在升高二前會再發給一次問券,如果想要換組的就剩這次機會,高二後就沒有再換班的可能了。
「哇,又要忙學生會、又選了理組,學長好厲害唷!」珍瞇起她營業用的笑容,無奈Chris像是在行軍一樣,頭也不回的拉著她往社辦走。「那剛才... 我們班班長說你是那個什麼社聯會的會長... 那又是什麼啊?」
聽到話題終於被扯開,加上又已經離那個眼冒愛心、背景突然出現一堆飄逸玫瑰花的學妹有一段距離了,Chris這才放開了珍的手腕,兩隻手背在頭後面、放鬆的扭了扭脖子。
「唉唷,其實沒什麼啦,就藍嵐音的個性比較認真,而且很多人一聽到她的娃娃音就腿軟了,很多社團事務都沒辦法跟她好好講啊!我跟她國中就認識了,所以就幫她跟各社團之間做溝通協調... 久了就多了一個組織運作的規則,既不是社團社規,也不是學生會規章,校長就讓我再創一個"中間人"組織囉!」
看Chris又放鬆的打起哈哈來,珍對那個讓他緊繃的話題又更有興趣了。
阿憂學長看起來溫溫和和... 結果好像幹過不少轟轟烈烈的事蹟嘛!想到這裡,珍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這樣才有吃的價值?
但一轉念,她又想到那個總是紅著臉、低著頭的小芙蓉。
嘖。看來不太妙。
Chris哪知珍的思緒已經跳得離他很遠了,還以為自己講了什麼無聊的話、讓學妹一副出神的樣子。
「不要這樣嘛,來社辦玩玩妳就知道囉!我這個社團可好玩了,可以跟每個社團最優秀的社長接觸,而且必要的時候他們還得求我呢!」他故作邪惡的哼笑了幾聲。「而且因為我幫了藍嵐音不少忙,所以很多時候我亂來她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唷!」
珍終於回過神來,又瞇起她營業用的笑容。「哦!真的唷~可是工作也很忙吧?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傳達可是最容易出錯的、一產生誤會就很難彌補了呢!」
像是冷不防被一語中的一樣,Chris的笑容當場僵在原地,珍也發現自己大概說錯了話,立刻黏了上去勾住Chris的手臂。「我其實就不太會講話~常被人家說太衝,學長找我去恐怕只會幫倒忙耶~」
「不... 不會啦,學妹這麼正,可以幫我擋掉很多臭男生亂ㄠ... 不然每次他們都叫我去跟藍嵐音ㄠ一些很誇張的,我哪講得出口啊!」Chris也很快的接了下去。
「蛤,原來是送我去當祭品給別人吃,我好傷心唷,學‧長~」開玩笑的在Chris肩膀抹了兩下眼睛,這才把他逗笑了。這個人地雷會不會太多!看起來陽光普照的,實際上,陰影卻比誰都深......
感覺自己的心刺痛了一下,珍翻了翻白眼,不再去想那個連自己都不小心被刺傷的問題,挽著Chris的手,就這樣走進了掛著『社聯會社辦』牌子的房間裡。
怎麼每個人都叫自己小白兔學妹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芙忍不住皺了眉頭。
頭髮翹起來了嗎?眼睛有血絲嗎?都沒有啊,那為什麼,為什麼呢?
在路口等著紅燈的同時,她拿起鏡子不停的檢查著自己的儀容。明明都很正常啊!究竟是為什麼咧?
「... 妳想被車撞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雖然已經習慣了背後傳來的聲音,但這樣渾厚的嗓音她完全陌生呀!!小芙整個嚇得跳了起來,手中的小手鏡也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剛好掉在路中間,啪嚓幾聲被急駛而過的車子碾了個粉碎。
「啊!!我最喜歡的鏡子... 」小芙下意識的往前踏了一步,卻被背後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衣服後領,像拎小貓一樣的又拖了回來。
「... 就說妳是想被車撞了!!鏡子我賠妳一個就好了,有必要跟它殉情嗎?」
雖然嚇得不停顫抖,小芙還是戰戰兢兢的回了頭。不回頭還好,一回頭眼淚又衝了上來、盈滿了她一雙眼眶。
「救、救、救、救......」
連救命都喊不完整,這被抓走是還能期望什麼奇蹟?阿鰓忍不住扁了扁眼睛,看著眼前那隻小白兔結巴的喊到第十次「救」。
「我知道是我救了妳,但是也是我害妳嚇到鏡子飛出去的。明天我買一個賠妳。綠燈了快過去!」
他終於放開了拎著小芙後頸的大手,讓她安全回到地面。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剛才的紅燈果然已經轉綠了,小綠人正悠閒的閃著前進的姿勢,倒數著還有三十秒的散步時間。
「謝... 謝... 謝......」
「快點過去!」
又嚇得跳離了地表,小芙緊緊抱著自己的書包,一溜煙的衝過了馬路,頭也不回的往家門口鑽了進去。
「噗嗤!」看著小芙差點一頭撞上還沒拉開的木門,阿鰓忍不住在馬路這頭笑出聲來。這隻小兔子怎麼老是這麼慌慌張張的?他都想遞給懷錶給她了,不過說不定還是愛麗絲會提醒她時間快到了、他們得快走了,不然這隻小兔子可能還會悠的在路邊曬太陽吧!
說到愛麗絲,家裡的兩個小鬼還在等著他回去講今天份的故事給他們聽呢。也不知道從哪時候開始養成的習慣,他們每天一定要聽他講完故事才肯洗澡睡覺,一開始他也只是隨便的唸些印象中的童話故事給他們聽,但誰知道兩隻小鬼越聽越入迷,甚至連小風都會跑來偷偷坐在一旁假裝是寫功課,每次要是哪邊講錯了或想混過去還會被她糾正... 搞得他每天想故事比做功課還認真!這什麼世界!
也許是開學潮過去了,該繳的錢都繳了、該借的錢也都借了,接下來就是回到常軌,一邊還錢,一邊存著下一次要付的房租、保險、學雜費...
算了算,其實也還好。阿鰓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將書包甩到肩後,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在腦海裡想著:
從前從前有一隻小白兔,她的懷錶被馬踩壞了,於是她就在路邊曬著太陽發起呆來... 一直到愛麗絲路過問她,「妳怎麼啦?在這裡發什麼呆呢?」她才突然想起來。糟啦糟啦!明明是要抓她回去見紅心女王的呀!都不知道什麼時間啦!!咚咚咚的,她著急的抓住了愛麗絲的手,卻一不小心又跌倒了,唉呀唉呀,笨手笨腳的,兩隻紅紅的眼睛盈滿了淚水。「小白兔好可憐呀,我們一起慢慢散步吧?」愛麗絲牽起了小白兔的手,一邊哼著歌、一邊往太陽底下的草原走了過去......
夕陽暖暖的曬在阿鰓臉上,他吹著口哨的曲調是那樣輕鬆溫暖,就連對面二樓那扇半掩窗子裡的小芙都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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