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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的眼睛半闔,長長的睫毛在火光的照映下在臉上投下漆黑的影子。他專注的握著手中的言靈法杖,紅色的水晶在他喃喃的咒語聲中隱隱閃爍著,在只有火把照亮著的地下室中更映襯著一股詭異的光芒。

地上的魔法陣不安份的震動著,魔力在六芒星和圓陣中不斷竄動,隨著薩的咒語越接近完成,魔法陣更像是有生命一樣的往上竄起。

芙羅正在不遠處繞著8字型的圈圈,她一邊注意著薩的咒語還要多少時間完成,一邊更緊張的回頭望..........

 

向那一大群超過十隻以上的米洛斯牛頭人。

「你就不能唸得再快一點嗎?!」芙羅沒好氣的用隊伍頻道傳出一句心語。

薩更是沒好氣的抬頭對她白了白眼,一臉無奈的笑。「能啊,等我再升十級。」

伴隨著嚎叫,米洛斯們揮舞著手中的鐵槌朝芙羅揮了下來,她左閃右閃,還是受了不少擦傷,只能一邊拉開與怪物團的距離、一邊狼狽的對自己頌唱治療術。

「.... !」一抬頭,薩結束了最後一個咒文,芙羅剛好將魔物們拖到魔法陣上,一陣鋪天蓋地的暴風雪從天而降,將搞不清狀況的牛頭怪結成一顆一顆大冰柱。

「... 然後呢?」芙羅無奈的看著冰柱裡一個個氣到抓狂的魔物,像是隨時都會破冰而出一樣。

「... 在魔法陣消失之前,我們要盡量破冰讓他們被暴風雪連擊。不然凍成冰塊、水系魔法對他們就沒有傷害力了。」薩耐心的講解著,一邊頌唱起等級比較低、咒語也比較短的一級暴風雪。

 

......皮薄血少的你去破冰?芙羅半瞇著眼睛,一邊自動地幫兩人施下霸邪之陣。

 

 

不出幾天,芙羅和薩已經跨過80級。功勳等級其實不算什麼,重點是在每升一級就能提升的個人素質,在眾神的祝福下可以自行選擇體質、智慧、敏捷、靈巧、幸運和力量上提升的獎勵。
80級是個很微妙的數字,這個等級的冒險者幾乎都必須組隊去比較高等的密穴或迷宮才比較好升級,雖然說二轉了,但咒語唸得不夠快、攻擊速度不夠致命、迴避率不足以閃過攻擊等等情況是這個等級普遍的現象,於是各個職業截長補短的互相配合就顯得更加重要。

芙羅和薩在一次又一次實戰中培養起來的默契早已無懈可擊──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兩輩子可以累積經驗的──但這樣的兩人小組也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芙 羅的體質不夠高,薩的唸咒還不夠快,導致芙羅的傷勢常常撐不到薩一次又一次將咒語唸完,就在失去生命前被死亡天使先行打上印記了。而當然,皮薄血少的薩也 不太可能在芙倒下後還能生存下來,往往是兩人又一次氣餒的一起平躺在地,看著身旁滿滿的魔物(也就是功勳值)活跳跳的在他們身邊跨來跨去。

「這樣練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總有一天要找個肉盾組隊的。」在某次倒地後,芙羅連掙扎都不想的乾脆放鬆了眼皮。

「... 是這麼說沒錯,騎士擋怪是安全的多。」薩快要升級了,怕倒地失去功勳值,早在芙羅言詞威脅後學乖、在倒下之前先用魔法蝴蝶翅膀回到城市內。

「可是其實這個等級的騎士檔怪也沒多安全啊。」芙羅的好勝心再次燃起。

「再怎樣也比妳倒下讓我好過一點。」

隊伍頻道一陣沉默,然後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臉紅心跳不的芙羅才唯唯諾諾的答應了薩找隊友的要求。

 

在人來人往的艾爾貝塔市集,芙羅和薩肩並肩在組隊招募區坐下,薩隨手開了個招牌,明白寫上了兩人的等級職業,招募隊友一同往高樓鐘塔冒險。

「唷!缺刺客嗎?」

沒多久,一名穿著破爛的刺客突然一屁股在兩人身邊坐下。

「... 你可以擋怪嗎?」芙羅有點狐疑的問。

「當然不行!」刺客一雙眼睛爽朗的笑著(他的臉從鼻梁一直到喉嚨都用面罩遮了起來)。「不過我可以幫忙補刀、破冰,動作很快的唷!」

「... 這好像跟我們當初想得不太一樣耶。」芙羅默默傳送著同隊伍才看得見的隊頻文字,薩也只是皺了皺眉。

「吼,別這樣嘛,要不然一起去打一次,你們就知道這組隊行不行得通了?」眼看兩人臉色不善,刺客急急忙忙的補話。

「... 你打算去哪裡試?」芙羅不客氣的對他扁了扁眼。

「你們不是紅眼工會的人嗎?要練當然去領地密穴練囉!經驗值又多、又不用跟外面的人搶怪嘛!」刺客的語氣很興奮,像是除了功勳之外再也看不見別的一樣。

 

領地密穴,也就是在每五天一次的攻城戰中勝利、佔領的城堡附加的探險地點。一個地區有五座城堡,但同一個地區的城堡底下的領地密穴則是同一個。啟示 錄的勢力日漸壯大,就是憑著本路西法、諾姆和蓓蓓三位會長,一連在數個月以來的攻城戰都順利在各個地區佔領了兩到三座城池,其中領地密穴經驗值最優厚、怪 物會掉落的寶物也最搶手的就屬於「吉芬領地」了,而吉芬的五座城堡裡就有四座歸屬於啟示錄,只剩下一座孤掛著蔚藍工會的旗子。

芙羅和薩才加入啟示錄不到一個禮拜,等級也不到85,雖說他們也會參與攻城戰,但說實話,雖說他們現在的裝備已經有點基本樣子了,但等級與獎勵素質 的差距還是很暴力的。芙羅還好些,祭司皮厚血多,雖然沒辦法撐過太多高等攻擊,但是在後方做巡視工會石及替其他會員們補血、加減狀態都還是十分有用;反觀 體質低、唸咒又還不夠快的薩,往往被敵人命中沉默術或暈眩技就失去自保能力,同樣只能暫時退居後援。

這樣過了一兩次城戰之後,他們也曾試探性的進入領地密穴挑戰,但即使功勳倍速成長、付出的心力和危險性實在太高,為了不讓薩每次看到芙羅倒地的血壓越來越高,兩人也只好轉而尋找別的冒險之地。

 

「我們不常下密穴。」芙羅誠實回道。

「哦?這是為什麼?」刺客有些誇張的挑了挑眉。看來他很努力在被遮住半張臉之後依舊想用一雙眼睛表達所有表情。「密穴寶物又多、經驗值也多,好不容易打到的密穴卻不用,這樣很浪費耶!」

聽了他毫不客氣的疑問,薩和芙羅對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 我們隊員不夠,下去很危險。」

「所以才在這裡收隊友?」刺客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沒問題,我們可以多收一點人再下去試看看呀。」

「... 可是要進工會領地,要都是工會的人才能下去啊。」芙羅一臉無奈。

「對吼。」刺客的拳頭拍在自己的手掌心上。「不能暫時讓我加入嗎?練完功就離開?」

「可能有點困難。」薩也一臉無奈了。

「啟示錄的敵對工會是蔚藍,他們常常都有在注意我們工會的會員名單,只要你加入過、他們就認定你跟我們有關係,之後在路上大概也是看到就會直接開戰。」

「這麼不講理?」刺客皺了皺眉頭。「那就開戰好啦。這麼無理的工會要打架我也不會推辭的。」

看著刺客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芙羅和薩很無奈的對了對眼,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啟示錄的瘋子會長常常是連跟在蔚藍會員身邊的朋友也一起殺的。

兩人熬不過刺客諄諄句句,無奈的請示了諾姆,而諾姆也正如預料中的回道「公事公辦」。

意思是練完功就踢出去... 有緣再相見,被記名開戰不要怪我們沒提醒過你... 這樣吧。芙羅扶著牆,感覺太陽穴一陣陣痛楚傳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薩有些苦笑的拍了拍刺客。「我們可以這樣去試試看。不過我們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

刺客很大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發出響亮的「啪」一聲。「哈!我記性還真差... 我叫做孤天寒,你們叫我孤就好了!」

「孤......是嗎。你好,我是薩,這位是拙荊,芙羅。」

「祭司大人好,」他笑瞇了眼,朝芙羅伸出手掌。「不知道妳有沒有學唱”幸運之頌歌”?」

範圍內全隊友幸運提升翻倍的聖歌,雖然技能效果很暴力的將幸運一擊和迴避率往上撐了不少,但因為祭司和巫師從不是著重迴響與爆擊的職業群,所以芙羅也沒想過要學習這首頌曲。

「沒有耶。」她有點歉疚的伸出手與孤握了握。「不過我職業等級快升等了,如果練得夠穩的話說不定等等就能學唱囉。」

「真是太可惜了,我是暴暴刺的說。」他惋惜的對芙羅搖了搖頭。

芙羅卻在隊頻爆炸了。

暴暴刺?!
那種上古時代的刺客配點方式... 靠撐高幸運素值、大大提升攻擊時擊出致命一擊機率,還犧牲了天生敏捷素質加成去以"幸運"迴避掉敵人攻擊的刺客配點...

也 就是說,在等級夠高、裝備夠好之前,他們的攻擊力普普(靠幸運值撐高暴擊率)、迴避率不夠高(因為要靠幸運值完全迴避)、血少皮薄(刺客的宿命),所以有 人說刺客是天生孤獨的命,不是單只因為他們的暗殺職業總給人一種神秘、隱蔽的感覺,更是因為,組了這種職業... 到底要幹嘛啊?

顫抖的將孤天寒納進組隊裡... 很好,80級整的小刺客,手上還拿著最基本的普通拳刃,這下悲催了。這已經不是瞧不瞧得起、有沒有歧視的問題了,一開始就是為了想減少躺地板機率才尋找隊友的,現在只覺得危機有增無減...

三人又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很不幸的,左等右等也沒再等到願意和路戰工會組隊的勇士,三人只得各自在卡普拉姐姐面前站定,懷著各自的心思從倉庫裡提領裝置藥水、整個就很有慷慨就義的氣魄。

 

一開始的悲慘就不用說了...

像是在狂暴惡靈面前隱匿,嘗試和它一對一PK無影之牙啦... 或是在狂暴小惡魔群之間想偽裝通過拉怪回頭啦... 饒是芙羅和薩對地下密穴還不熟悉,一步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刺客大爺倒是像在逛自己家一樣,只有偶爾跑得太遠會用隊頻傳回一句...

 

「哈哈,前面太多怪了,我趴了。過來小心一點哦。」

 

先生... 惡魔系會看穿偽裝和隱匿你是不曉得嗎......

好幾次芙羅都要暫停回城裡補充復活術需要的藍色魔力礦石,一邊爆青筋一邊咬牙根,但薩和孤卻在一旁談笑風生,越聊越起勁。

是啦,自從組了孤之後,芙和薩幾乎沒有趴過地板,而且孤習慣了身邊沒有祭司,被魔物攻擊也都幾乎是靠自己灌藥水灌回滿血的,即使要撐不下去了也會死命的先把身上一大堆魔物拖往隊伍的反方向去。

有幾次芙羅硬是跟著去補了,拼命的想將孤救回來,反而在雙雙滅團之後被孤大罵了一頓。

 

「是我不自量力,一次拖了太多魔物回來,可是我往反方向走就是要讓怪物離你們遠一點,你們幹嘛跟過來送死!」

芙羅很不服氣,咬著牙回嘴道:「重傷還想跑多遠?你不要亂跑說不定我還補得回來,你離開薩的暴風雪範圍才真的是找死!!」

 

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往的吵了半天,最後還是躺在地上的薩忍不住放聲大笑了。

 

「有隊友真好。」他笑得很愉快,粉嫩的臉龐像是春開的花朵一樣,讓旁人看了忍不住也噤了聲。

 

「有隊友躺了也真好?」正巧經過的諾姆打趣的蹲在三具「屍體」旁邊,一邊嚼著嘴裡的咬草、一邊拿法杖戳了戳倒地的薩幾下。

 「諾姆,別鬧了。」又又在一旁無奈的阻止他。

眼神一瞟,諾姆的注意力突然被一旁也躺在地上的孤給拉了過去。

「這張臉... 我記得你。」他轉移目標蹲到孤旁邊去,一樣拿法杖又戳了戳孤的臉。「練到70級還拿著卡特短劍戳毒蘑菇的刺客嘛... 」

 

啥?在場所有人的臉都綠了,只有孤一臉恍然大悟。


「是恩人呀!多謝您當時給了我一把駭靈拳刃,我才能這麼快練到80級呢!」他一雙眼睛笑咪咪的對著諾姆眨了眨。

「真的?不客氣啊,也是這裡出產的。還好用吧?」諾姆也瞇著眼睛對他笑了。

「還不錯!只是有時候會MISS,像剛才... 」孤認真的皺起了眉頭,只是人還被死亡天使壓在地上。

 

 

當兩人又開始要進如愉快的聊天期,芙冷冷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所以... 你剛才一直拿著不死系的拳刃在打惡靈和腐屍嗎?」

 

一個顫抖,諾姆忍不住又轉過頭去和薩對看了一眼。

 

奇怪?祭司為什麼老是會唱暴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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