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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妖術?!」月如在心裡大吃一驚,也顧不得什麼走脈逆氣了,急忙沉氣入腹,在花香漫延到她房門前之前,做出最後一個吐納。

她在體內緩緩引導著最後一股空氣與真氣的混合,最後一口吸氣後,便進入寧定的狀態,可以在半刻鐘之後才需要吸入下一口氣。這種吐納法的好處在於可以閉氣極長一段時間,但壞處在於幾乎只能定在原地不動,以消耗體內最少精氣為手段、讓人暫時呈現一種半冬眠的狀態。其實林家心法並沒有這一式,一般武林人士不是仗著自己深厚的內力驅散對手囂張的招術入侵,就是靠事前或當下立刻服下藥物增加對毒氣煙的抵抗力,只是月如體內那股特別的真氣像是自有循環似的,誤打誤撞的讓她使出了這種不三不四的"半龜息"呼吸法。

這該不會是... 毒氣吧?!

清楚的感覺到一股冰涼的空氣倏地從門縫鑽了進來,月如忍不住微微張目,望著那帶著淡粉色的輕煙像是有生命一樣,在門邊繞了繞,隨即筆直的往她的床角漫延了過來。

月如驚恐的睜大了眼睛,感覺像是好幾條冰涼的蛇直接捲上了自己的肌膚一樣,那明明是淡粉色幾乎透明的煙霧,卻讓月如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

但她這麼一驚恐,一分了神,呼息吐納也顧不得了,結結實實的吸了好大一口氣進去,沒兩秒就咚地昏了過去。

 

 

還好換了棉枕...... 這是她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念頭。

 

 

 

「小姐... 小姐!!快醒醒啊,公子和尚書夫人到了!! 」再次醒來,是被惜花急切的呼喚聲給叫醒的。她一臉睡意矇矓的坐起了身,任憑平時淡然自持的惜花急驚風似的將她從內到外打裡了一遍,甚至還裝飾了兩個短簪花在她髮髻上。

「惜花妳... 沒事吧?」她用力的眨了眨眼,拼命想讓自己清醒點。

「沒事?惜花一直都沒事的,小姐做惡夢了?」惜花擔心的貼了貼她的額頭。

「那粉紅色的煙霧... 」她欲言又止,發現整個房間裡依舊瀰漫著很淡的粉煙,但是已經淡到幾乎看不見了。「表哥... 表哥找到了?他也沒事吧?」

月如終於回過神來,小手緊緊抓住惜花的袖子,緊張的望著她。但惜花只是愣了一愣,一臉不明所以的回道:「找到了?劉公子與夫人剛去上香回來,一直都沒有分開過呀?」

什麼?沒有分開過?那我剛才是見鬼了?林月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快回神吧,尚書夫人和劉公子已經在主廳等您了呢。」不等月如反應,惜花已經一把攬起她的手腕將她帶出門外,一邊整理她的衣襬一邊將她往主廳推了過去。

 

到了主廳,只見林天南正居上位,劉夫人正坐在一旁,身邊坐著劉晉元和另一名年紀相仿的女孩。林天南看到女兒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勉強忍住心中想撲上去將女兒高舉起來轉圈的衝動,慈愛的對月如笑了笑:「如兒今天特別妝扮過呢!快來給姨娘看看,她正唸著妳呢!」

劉夫人順著林天南的視線望去,只見林月如一張小巧的臉蛋白裡透紅,可愛的兩條小馬尾邊上也各安了一簇簪花,一臉天真無邪(其實是狀況外)的模樣更是惹人疼愛,忍不住上前去將她抱了起來。

「這麼久不見,都忘了姨娘了?」她輕輕捏了切月如的臉蛋,嗯... 手感真好!

「怎... 怎麼會膩!如兒好想姨娘吶~」林月如皺著鼻子,連講話都帶著濃濃的鼻音,逗得劉夫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兒怎麼了,鼻子不舒服?」

「不是膩... 這個... 」她表情有些痛苦的環顧四周。「總覺得這廳堂裡,有股很重的怪味......」

「怪味?」大家一聽,每個人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在自己附近聞呀聞的。「沒有呀?哪來的怪味?」

「真的有哇!好濃好濃... 我都快吐了...」月如只覺得自己快被嗆死了,也顧不得禮貌,跟著劉夫人在廳堂裡聞來聞去的,最後終於在劉晉元的位子旁邊停了下來。

「表哥你... 」她的臉整個皺了起來。「你也時興噴香水呀?」男孩子噴什麼香水,還噴這種又香又甜的桃花味,敢情是用掉一大瓶在洗臉了?

「香水?」劉晉元一臉錯愕。「我... 我沒有啊!」他仔細看了看月如的臉,突然叫了出來。
「啊... 是妳!說我搶蜘蛛的雞腿還他肉乾的女孩兒... 」

雖然動作很細微,但她注意到劉晉元身邊的女孩身體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們剛才真的有遇見過... 那你也是真的有被蜘蛛咬?」她已經有點混亂了。

「當然是真的啊!」劉晉元兩頰緋紅,若是一般女孩見了這皮薄白面的書生帥哥可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但我們林大小姐可是二十一世紀從未戀愛過的新女性,只是自顧自的認定這面白唇紅又愛用濃重香水的表哥長大不一定會是個Gay。

「那... 你沒有中毒吧?會不會不舒服?」月如踮了踮腳,一隻小手輕輕的貼在劉晉元的額上,在旁人眼裡看來煞是天真可愛,除了林老爹的拳頭握得有點緊之外。

劉晉元一時也有些頭暈,「其實剛才是有點不舒服... 不過還好彩依妹妹給我喝了點她家鄉的方子,說是可以退毒的,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彩依?」月如這才注意到劉晉元身旁的女孩是有座位的,表示她既不是ㄚ頭也不是下人,但她怎麼沒印象姨娘家裡有個妹妹呢?

「彩依是前些日子才來我們家的,她父母經商,快要到京城時卻被山賊攔路搶劫,還好我們家官人剛巧經過,卻只來得及救下她一人而已...」劉夫人無限惋惜的說,一邊還疼愛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彩... 彩依?劉晉元?救蝴蝶被蜘蛛咬?桃花香?這... 這這... 這這這......

像是突然被點通清明一樣,林月如突然想起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聽過表哥的名字了...

 

「哦?我怎麼沒聽妳說過?」林天南有些詫異。

只聽見劉夫人咦了一聲,彩依卻輕輕動了動衣袖,那股原本已經淡去的粉紅香霧又再次濃郁了起來。月如緊緊捏住鼻子,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所有人的表情漸漸變得茫然。

「怎麼會呢,上回信裡不就提過了嗎?」劉夫人有些呆滯的對著林天南說。

「好像是有這回事... 看來我是老糊塗了。」老爹也有些呆滯的笑了。

 

靠... 這比中毒還恐怖啊!月如一哆嗦,彩依卻有些吃驚的望了她一眼。

 

「這麼說來,彩依身上一直有種淡淡的香味呢,如兒該不會是不習慣桃花香?」劉夫人適時的回過神來,一手攬著一個女孩,笑咪咪的讓她們倆面對面。

月如有點僵硬的轉向彩依,她那小巧的臉蛋上嵌著寶石般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顴骨上投下陰影,眨呀眨的像是蝴蝶在她臉上飛舞一樣。

「我是... 不太習慣...... 」她看呆了,既結巴又僵硬。

彩依瞇起大眼睛對她甜甜的笑了。「這是天生的... 彩依也沒辦法吶。」

 

這傢伙.......... 是蝴蝶精呀啊啊啊啊啊啊............. 林月如忍不住在心裡大叫。

 


悶著頭吃完了飯,林天南原本提議要帶三個小娃兒出去逛街,林月如原本很想藉口說自己不舒服不想去的,沒想到被表哥搶先了一步,才剛離開飯桌就暈倒在地。

「晉元哥哥身上的毒很難解... 彩依這就去熬藥。」急急的福了福,彩依便拉了林家ㄚ頭往廚房後頭去了。月如有點意外,姨娘和老爹就這麼任由這小女孩做主?中了毒不應該看大夫什麼的嗎?不然讓老爹把把脈探探氣也好啊?大俠不都很厲害,什麼毒都解得開的嗎?

但大人們像是理所當然似的將晉元抬到上房裡躺好,更理所當然的離開房間,只讓兩個ㄚ頭守在門口讓彩依使喚。

 

靠... 我才不吃這套!林月如瞇了瞇眼睛,假裝和大家一起離開了房間,卻又趁ㄚ頭們不注意溜回表哥房裡坐好。

等到彩依端著藥湯回來,看見月如正一臉涼涼的在劉晉元房裡晃著腳的時候,臉色明顯暗了一下。

 

「好妹妹,晉元哥哥正在休息呢,妳先回房去,晚點再來好麼?」她將手上的藥湯在桌上放下,月如瞄了一眼,又淡又透,倒是一股濃濃的花香不停飄散出來,敢情像是桃花釀似的。

「不要,我要在這裡陪著晉元哥哥!」她學著五歲小孩該有的樣子,兩隻小手托著下巴憨憨的笑著,雖然彩依表情陰暗不定,卻也回不出話來。

倏地,房裡的淡霧猛地流竄了起來,隱約還能看到桃花瓣輕輕飛揚著;月如早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捏著自己的鼻子,眼睜睜地看著那像蛇一般的粉霧在身邊穿梭徘徊。

「好姐姐,這陣風好大呀!」她依舊笑嘻嘻的看著彩依,只是後者已經白了臉色,不可置信的對著她掉了下巴。

 

「... 妳... 為什麼不會被香風迷倒?」不知過了多久,她顫顫的開口。

被迷倒咧,我被薰昏還比較有可能。林月如扁了扁小嘴,無辜的聳了聳肩。

「不可能的... 妳... 到底是誰?」咻地一聲,彩依的背後竟展開了如她一般高的蝴蝶翅膀,而房裡的香氣瞬間更是在這一刻濃郁了三倍。

「好... 好姐姐,別再試了,我就是沒昏,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還奇怪為什麼爹爹田叔會這麼輕易的被妳的香氣呼嚨過去呢!」那香氣實在濃得太過誇張,月如捏起鼻子,忍不住大喊投降。

「這怎麼可能... 」彩依的翅膀頹然垂下,臉色也白的像紙一樣。「所有人看我是個小女孩... 又跟在劉夫人和晉元公子旁邊,早就放下了戒心... 我的香霧也不會傷人,不過就是讓他們相信最合理的情形罷了... 」

看她這麼頹喪,月如也只是抓了抓頭,找不到話可以安慰。
該怎麼說呢?說自己有個把香奈兒五號大道當空氣芳香劑在噴的姐姐,早就對這種濃郁的香氣有了抵抗力?

「別擔心了好姐姐,我知道妳是真心要幫晉元哥哥的,我只是想告訴妳,我沒忘記晉元哥哥失蹤的事,也不會被妳的香氣影響,有沒有我能幫忙的事兒呢?」

蝶精聽了,身後薄薄的蝶翼不禁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妳... 不害怕?不找道士來收我?」

月如抓了抓頭。「怕是有點怕的...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喜歡會飛的東西,蝴蝶啊蟬蛾啊,對她來講都跟會飛的蟑螂一個樣。「不過晉元哥哥救過妳,我知道妳一定有法子回報他的!」

她講是講得肯定,但現在也不可能讓彩依嫁給劉晉元,誰知道彩依究竟會報恩到什麼程度?

沒想到彩依只是訥訥的點了點頭,將翅膀緩緩收了起來。

「救公子的方法我是有的,只是那蜘蛛精用的毒叫作”纏魂絲”,毒性雖不強,要根治卻要經年累月的慢慢拔除,我也是擔心過要是有天被發現了,救公子的事兒就會功虧一匱...」

小月如憋著笑,老成的點了點頭。
看來這蝴蝶精本就是多情種啊,即使對方只是一個十歲不足的小正太...

「難道讓大夫或我爹診斷看看不會更好嗎?難道沒有妳的藥方以外的藥?」她問道。

但彩依卻無力的搖了搖頭。「那蜘蛛精存心報復公子多管閒事,在纏魂絲的引子裡滲了我和她的血。所以這毒沒有我倆的血配上鬼枯籐和九節菖蒲 是沒辦法解的... 我現在只能用百花仙釀慢慢舒緩公子的毒素... 」

這什麼糟糕的遊戲設定啊?原來還留有這一手,不讓蝴蝶精犧牲自己不行是吧?林月如無奈的扁了扁眼睛。

「沒辦法跟蜘蛛精講理麼?雖然晉元哥哥阻撓了她吃雞腿,但他也沒有一棍子打死她呀!怎地她非得這麼絕的要晉元哥哥死呢?」她抗議。

「講道理?」彩依一驚,不知是被月如想跟妖怪講道理嚇得,還是想起自己就是她說的那根”雞腿”。「怎麼可能呢,公子害她失去一次增進千年修行的機會,即使公子的確那時沒有對她趕進殺絕,想必她也不會因此就放公子一馬的... 」

還真的是馬的... 這些設定怎麼這麼不通人性!
不過... 這樣不行!一定有什麼是她可以改變的... 林月如將手掌輕輕放在丹田上,感覺那股天生的真氣緩緩的被她引了出來,溫和的在體內周轉了一回。

她細細思考了一會,雖然她對仙劍奇俠傳整個故事劇情並不熟悉,但她很清楚原先彩依應該是要嫁給晉元、以他娘子的身份服侍他用藥、為他犧牲千年道行而死的;如今他們不及二八卻已相遇,在在表示,不管原因為何,這個世界就已經跟原先的仙劍奇俠傳不同了。

既然已經有了改變,就一定被改變的原因。只要找到那個原因,她就有可能進而改變更多”設定”。

再睜開眼,這小小的女娃很自信的笑了「可以的,我一定會幫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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