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來臨。
等到小折再次睜開眼睛,只發現自己躺在阿古里的外衣上,而身旁的三人完全不見蹤影。
她倏地站了起來,在周圍一片寂靜之中試圖找出一點動靜,卻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無限放大。
被拋下了嗎?
... 等等,也不能說是被拋下,了不起只能說他們離開了,本來就沒必要要帶著自己的,餵飽她一餐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小折緊抓著阿古里的外衣,小小的拳頭越握越緊。
「雖然那麼溫柔的... 但還是把我當怪物嗎?」
她望著手中那繡著不知名神祇的符號的外衣,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前幾天為了逃避一群人類的追補,背上及雙腳都受了不少傷,當時只顧著逃跑、餓得也忘了痛,現在卻覺得陣陣痛楚開始被無限放大。
主人... 好困難、好困難呀。
沒有人願意留在小折身邊呀。
想著想著,眼淚滴滴搭搭的就染溼了手中的衣服。
「咦?怎麼在哭呢?」
一個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她猛一抬頭,差一點就撞上阿古里的下巴。
「哇哦!好危險!!」阿古里急忙閃過,驚魂未甫的在小折對面蹲下。
「怎麼啦?肚子還餓嗎?」
小折驚訝的忘了擦眼淚,一雙金色的大眼睛就這樣愣愣的盯著眼前這個人類。
「其... 其它人呢?」她勉強吐出一句話,聲音卻沙啞的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一大早醒來夜慕就不見了,我們在洞穴裡外晃了一圈都沒看到人影... 小黑說要去之前他遇到她那附近找找看,順便採點他習慣用的藥草回來,因為妳腳上的傷再不敷藥就會腫起來了什麼的。」阿古里歪著頭看著小折腳上的幾道傷口,皺起的眉頭表示他對能傷害這麼小的孩子的人感到十分不悅。
「腫起來...?」小折又愣了一下,然後也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
「... 可是我是龍耶,沒那麼脆弱的。」
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沒事為什麼要提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呢?但聽見有人關心自己,她又忍不住急著要讓人放心。
阿古里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躊躇,只是笑笑的看著她,溫柔的摸了摸她粗紅的長髮。
「龍也一樣,受了傷都是會痛的。」
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句安慰的話,但小折只能怔怔的望著他的笑臉,眼淚噗簌噗簌的掉了不停。
你 喜歡 人類嗎?
森林的深處,夜慕正站在一潭小小的湖水之前,低著頭一言不語的握緊了手上的草人。
湖水被風吹的掀起了一波波的漣漪,而映在水面上的景象也跟著不安定的晃動了起來。
夜慕解開了頭髮,將髮飾上的水晶浸入湖裡;然後靜靜的看著湖水從藻綠色漸漸沉澱成完全透明,透明到穿過了湖底,扭曲了空間,最後緩緩的映出了她日思夜想的家園。
「父王。」她輕聲喚道。湖面上的影像輕輕扭動了一下,隨即看見另一顆一模一樣的水晶出現在影像之中。沒幾秒,湖中間陷進了一道漩渦,在地面微微震動中,一道水柱從漩渦中噴了出來,等水勢平靜下來,只看見湖面上浮著一個不甚清楚的人影,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王國的王室輔佐官,阿基斯。
「阿基斯?為什麼會是你?」夜慕的臉整個皺了起來。「我父王呢?」
阿基斯一直維持著跪姿,並沒有將臉抬起來面對公主。
「報告公主,自從您離開家園之後,國王的身體便垮了下來,加上擔心公主您的情況,這幾天心血不順,一直在床上休養,今日無法下床跟您連繫。」
夜慕緩緩的倒抽了一口氣。
「但公主您不必掛心,巫醫已經全力為國王診治中,國王的恢復情況也相當良好,只是...」
「只是什麼?!」
「咳。」輔佐官面有難色的猶豫了幾秒。
「下官絕非有不敬的意思,但公主在這十天內蒐集到的靈魂能量應該不多吧... ?」
夜慕嚥了嚥卡在喉間的口水,緊蹙的雙眉牢牢盯著阿基斯。
「我不需要向你報告。」她嘴硬的說道。
「當然,公主大人。」阿基斯微微欠身,但夜慕確定他的"大人"二字是在挖苦她。
「只是下官害怕國王的病情會受到影響... 所以和巫醫商量之後,決定請國王這次用通信與您連繫。另外,這關於這十天的靈蒐數量,也麻煩您直接存進這裡,當作是給國王用的特效藥。」說完,阿基斯從懷中拿出一只細瓶,裡頭裝著像蒐魂核心一般黝黑的藥水。
夜慕的心涼了半截。一股又羞又恨的情緒在她胸口翻騰著。手上緊緊握著的蒐魂草人裡只裝著這十天來勉強下手的幾隻野生動物的靈魂,即使她昨夜偷偷溜出洞穴、忙了整晚也只抓到幾隻狼和一隻受傷的老鷹,蒐魂核心的光芒依舊暗淡的只能勉強照亮她的指尖而已。這樣的份量要為父王治病... 又能有多少療效?!她羞愧的糾緊了自己的裙襬,腦中不斷浮現昨天遇到的那幾個陌生人,早知道就趁他們熟睡時一一下手......
「公主!」阿基斯的呼喚將她從悔恨之中拉回現實。「您身後彷彿有動靜,請好好保重,等待合適的時候再與我們連絡,我會隨時在水鏡旁待命的。」
說完,他匆匆將水晶拉出水面,夜慕也急忙跟著照做;不消一會兒,湖水中央便出現漩渦,將一切景象沖到湖底深處,水色再次回復混濁。
夜慕急忙將差點掉下的淚水擦去,一回過身子,及胸的蘆葦叢裡稀稀簌簌的搖晃了一會,隨即冒出一顆毛絨絨的頭來。
「夜慕!是夜慕吧!」黑爾一邊撥開草叢,一邊伸長了脖子,就怕自己迷失方向。「我找了妳好久噢,妳在這裡做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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