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院長之後,又又一個人在城郊的樹丘來回跺步,一邊向諾姆回報自己得到的訊息。

  「所以,妳是說薩打從出生就能背誦巫師咒歌?」與其說是驚訝,諾姆的聲音更像是興奮。

  「據院長的說法是如此,也正是因為這樣薩才會被還在人世間的雙親送往育幼院。因為身為普通人的他們並不了解這種天賦的可貴。」又又據實回答。

 

  在米德加爾特大陸上,巫師的重要性幾乎是不可撼動的。強大的精神力與魔法攻擊力──幾乎沒有人不忌諱巫師強大的範圍魔法攻擊,或是能改變物質的單體詛咒。再稚嫩的初心者都明白,攻城戰、路戰、甚至於一般組隊練功,只要有巫師在、幾乎只多了優勢沒有劣勢... 當然,巫師體力差物理防禦低,但高超的巫師甚至能靠詛咒和走位牽制敵人、更別提只要有隊友支援、一般根本輪不到巫師遭受主要攻擊了。選擇轉職成法師的冒險者幾乎佔了冒險者工會登記名冊的四成以上,但經過時間及試煉的淘汰,最後轉職成巫師後還繼續精進的冒險者並沒有帳面上來得多,更別提大陸上現今封頂、或只是接近封頂的巫師更是剩不到零頭。一般工會不管是為了攻城或是組隊練功都會盡量招收大量巫師與祭司,因為只有巫師擁有附加屬性傷害的大範圍攻擊,只要前面擋怪的隊友血量夠高、走位技巧夠水準,佐以祭司的輔助祝福法術,累計功勳等級的效率自然比單練來得高上數倍。更別提一般攻城戰最害怕刺客隱匿偽裝身形溜進工會石房,用職業加成強大的物理攻擊破壞華麗金屬、偷襲奪下工會城堡主權,最有效的應對方式便是巫師的詛咒法術與大範圍魔法陣,能夠讓刺客即使在隱身狀態下也會受到攻擊,進而讓其他隊友補刀、在石房失守前處理掉偷襲者。

   幾乎現今所有工會都有自己培育穩定成長的巫師群,但要成為其中的佼佼者,不可諱言的,天份的確是其中無法忽視的一項重要條件,這也是當初為何諾姆會對才剛轉職法師的薩如此執著有興趣的原因之一。

  「天份啊... 不如說我花了比別人雙兩倍的歲月在練習吧?」曾經在諾姆誇獎下薩作出了如此回應,如今回想起來,諾姆彷彿感覺到了薩話中有話的玄機。

  「有趣啊,真有趣。呵呵呵呵呵...」聽完了又又的報告,諾姆的肩膀因冷笑而不停顫頭著。封頂以後那種每天在腐蝕自己般的空虛感如潮水般褪去,薩的天份、與芙羅毫無記錄的過往交情,對陰日與黑王有著比常人還高的敏感度及了解...

  「會是很好的玩具呢。」他捲起長髮的尾端輕輕玩弄著,低沉的又笑了起來。

 


 

 

  「還是不要勉強吧?不舒服就別練了...」

  另一方面,被兩夫妻開溜太多天的孤終於抓緊了芙羅和薩回城的機會,招術盡出的把兩人綁進領地秘穴、打算趕工在下次城戰之前完成升等。但是這天薩不停發著冷顫、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搞得拖怪的孤走位的戰戰競競,一旁的芙羅更是頻頻想勸兩個練功狂收工休息。

  「其實身體沒什麼不舒服,就是一直覺得脖子後面涼涼的,好像暴雪冷風只對著我吹一樣。」明明是自己施的咒,魔力精靈們也一如平常的在咒陣內將魔物淨化完成,但不知怎麼的他一直有沒打倒敵人的錯覺,整個神經緊繃得不得了。

  「不要想太多啦,這次閃星蔚藍都沒佔到裴楊城,另外幾個中立工會不會淌這趟渾水的,還有得開工會寶箱他們就偷笑了。」熟練的給狂暴魔物們補上尾刀,孤一邊哼著歌計算著功勳表、一邊笑呵呵的安慰薩。

  「... 那幾個小角色比你還弱,倒不是我擔心的對象。」

  「是是是,大巫師。快封頂吧,我等著偷踩你腳下的藍光呢。」

  拌嘴酸人是少不了的,啟示錄其實不管對內對外都是一樣的粗魯不淨口。但當然立場與交情不同、產生的後果也就會差很多。像孤和薩這樣越鬧感情越好的兄弟在啟動錄裡不算少,但人多是非也多,吵到退工會、沒多久又紅著臉被勸回來的會員也多著是,好巧不巧這一天熟悉的訊息又在啟示錄三會會頻廣播了出來。

 

  『 JOJO 已退出工會。』

 

  「JOJO?」芙羅歪了歪頭。「誰啊?」

  「好像是前兩天加入的女巫師... 」

  孤的話還沒說完,前方磚房後頭就傳來女人高分貝的叫罵聲。

 

  「你以為你是誰啊!沒有我看你怎麼升等!叫你補就補廢話那麼多幹嘛?!」

  「小姐,妳媽忘了生腦給妳嗎?我沒欠錢賣身給妳家當奴才,不過是叫妳注意一下用詞就在那邊惱羞成怒是哪招?」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應道,顯然兩個女人在用詞上有了點磨擦。

  在密穴練功,有時會遇上狂暴化的魔物暴走,情急之下負責拖怪損血的火車頭對於需要抓準時間念咒補血的聖職說話常會比較急、一下忘了禮貌,但通常雙方溝通一下知道彼此在意的底線就好,今天這兩位很明顯的就是溝通不良、直接槓上了。

  「嘖,那邊有人了,繞路吧。」孤一向不耐煩這種無聊鎖碎的人際關係,轉身就要往另一頭走。

  「等等,去看一下需不需要幫忙吧?都搞到退工會了,沒必要弄得這麼嚴重吧... 」芙羅想到最近工會人力吃緊,吉芬領地強敵環繞就不用說了,在路西法任性要求之下還多攤上裴楊紅樓這一塊,在這節骨眼上能參戰的人力都得好好把握,這點又又才私底下跟她抱怨過,看到有人為了小事吵架就要退工會、她實在沒辦法不管。

  不等孤和薩表示意見,她便急急往聲音方向衝了過去。

  「妳對我唸咒?妳有沒有搞錯啊,現在是退工會就要開戰了是不是?」角落裡,一個別著紅眼紋章的女祭司正憤憤的往自己身上施下霸邪之陣,一邊往正在念著暴雪咒的女巫身上扔下天怒詛咒。

  「怎麼了?有話好好講啊?」芙羅拿起聖經往女巫身上拍了一下、想要中斷她的念咒,沒想到她早竟然裝備了當今巫師夢寐以求的稀有裝備──劍魚髮夾,雖然延長了巫師的唸咒時間,但卻不會因為被攻擊而中斷咒歌。這種稀有珍貴的裝備現在在大陸上可能還沒有十個人有,高價收購的人自然不在話下、一度被哄抬到超過五百萬戒尼,芙羅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有人佩帶著。

  被芙羅拍了一下的女巫斜眼回頭瞄了她一眼,依舊念著咒歌的雙唇勾成諷刺的冷笑,彷彿在嘲笑她們的徒勞無功。

  「糟了,妳... 先回城吧,妳等級應該還不高,要是被她打中趴地就不好了... 」芙羅轉向女祭司,著急的勸她。

  「我偏不要!她有種讓我掉功勳,我就請會長處理,看她以後要怎麼練功!」沒想到女祭司也是強硬的死不肯走,雙手叉在胸前狠狠的瞪著不停唱著咒歌的女巫。

    「怎麼都那麼囉嗦... 」孤的聲音才剛從背後傳來,下一秒就看他出現在女巫身邊,提起拳刃就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招呼。

  「孤!」芙羅忍不住驚呼。

  「是她先動手的,方才我們留下這區的高空影像了。」薩站在她身邊,一邊提起法杖唱起了雷鳴咒。

  女巫的眼神轉成深深的憤恨,不管她配戴了多少高級裝備,一個90級不到的女巫怎麼可能打得過3、4人的小隊聯手?眼見她負傷已重,就要被打上死亡印記之時,她卻突然單手從腰包裡掏出高單價的特級白藥水、不惜成本的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哇塞!我們工會什麼時候出了個這麼有錢的大小姐?」一向苦慣了的孤天寒忍不住怪叫了起來。要知道他一個月喝的白藥水可能也沒這女巫現在灌得多,讓他忍不住看得兩眼發直。

  「不要... 小看我!!」雖然被薩的雷鳴咒推了出去,但她總算是早一步完成了暴雪咒陣,在她畫陣之後才走進視野內的薩等三人看不見咒陣的確切位置,紛紛被暴雪精靈刮傷了手臉,只有遠遠站開的倔強女祭司沒受到攻擊,急忙為皮薄的薩和孤補血治療。

  雖說一手可笑的在自己身上灌下白色藥水,但女巫依舊不死心的衝回視線內、不知為什麼鎖定血最厚防最高的芙羅唱起了火箭術。雖然級術不高,但她像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氣燄,加上無法中斷的咒歌和彷彿灌不完的白藥水,一時之間另外四人竟然無法早早將死亡印記打在她身上。

  「妳冷靜一點... 妳不想跟啟示錄為敵吧?再怎樣妳本來也已經加入了不是嗎?」芙羅還是不死心的想勸服她。

  「妳少囉嗦!!啟示錄什麼的有什麼了不起!!要工會本小姐錢多著是,隨便買一個都比你們強!!」女巫歇斯底里的朝她大叫,不知道是否耗盡了魔力,她竟然提起手杖就往芙羅臉上揮了下去。

  芙羅一時大意,根本沒料到她會拿手杖打人,紅腫著半邊臉就這樣跌坐在地。

  「芙!!」見妻子倒地,薩咬牙大吼了一聲,高舉雙手唸起了暴風雪咒,沒人發現他唸咒的速度像是在唸一級咒歌一般飛快,但召喚出來的冰精魔法攻擊力卻彷彿超出了他十級咒歌強度數倍以上。

  眼見薩根本已經抓狂,孤拖著不擅長走位的女祭司祝福補血,一邊左躲右閃的牽制著女巫鎖定攻擊的時機,終於在幾次攻擊下耗盡了她的藥水與魔力,令她乖乖倒下。

  「... 你們不要以為... 我會這樣就算了!」女巫即使倒在地上無法動彈卻還是叫囂個不停,而那名喚做戀心的女祭司則是氣到在一旁密語將狀況報告給諾姆,連看都懶得看她。

  但幾秒後,女巫卻被天地樹葉覆蓋了死亡印記,留得最低限度的體力血量,搖搖晃晃的受到祝福站了起來。

  孤正在扶起腫了一邊臉的芙羅,兩人只能回頭望向扔出天地葉的薩,不可置信。

  簡單的一記火牆在女巫身上爆開,她還來不及移動就再次被擊倒在地,痛得大罵。

  「薩... 夠了吧?」芙羅摀住自己的半邊臉,小心翼翼的安撫著瀕臨暴走的薩。

  沒想到薩只是歪頭瞄了她一眼,一臉冷靜的拿出懷裡的天地樹ˇ葉、又開始唸唱復活祝福。

  「... 妳在發什麼呆?想讓功勳值歸零嗎?還不快點回城?!」芙羅只能轉向倒地的女巫,氣得大吼。

  沒想到被印上死亡標記的女巫顫顫地刷白了臉孔,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薩再一次用天地葉抹去她的死亡印記,讓魔力祝福將只剩最低血量的她扶站起身...

 

  「我沒辦法... 」她沙啞虛弱的聲音跟剛才跋扈的語調完全不同。「不知道為什麼... 天使不應諾我回城的白光...」

 

  什麼?

  在場的人,不管是芙羅、孤還是心戀都傻了眼,從來沒聽過天使不回應祈求這種事...

  再一次,火牆在女巫歪站的地點爆開,她一聲怪叫倒下,身上的長袍和法杖早已被魔法及刀刃攻擊的傷痕累累。薩每次為她唱詠的天地葉復活術本應該回復她最起碼的一點傷勢,但好像什麼治療都沒發生,每次倒下再站起受到的傷害卻是確確實實的累加在她的肉體,燒曲了女巫原先長過肩胛的綠色直髮,甚至將她的法師袍與裝備焦烤到無法辨識職業───而薩還是一再重覆著拿出天地樹葉的動作、然後彈指召喚出幾乎不用咒歌的火牆,再拿出天地樹葉...

 

  他沒有暴走,也沒有失控,只是像正在對著沒有生命的棋盤演練著同樣的招術一樣,對女巫的慘叫聲充耳不聞,直至昏死過去的她再也不發出叫聲。

 

  其他三人只能看著他重覆的動作,心戀乾脆昏倒,孤死死握住手裡的拳刃無法動彈,而芙羅感覺自己連呼吸都快要無法動作。

 

  火牆爆開的那瞬間一再拉長了薩身後的黑影,一次一次,那影子看起來像極了正在歡欣地手舞足蹈的惡魔。
  他們只能盯著薩看,直到他用光了懷裡的樹葉,諾姆從傳陣中走出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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