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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員真的不是那麼好找的。
  但在那一次練團胡鬧寫了半首歌出來之後,這群小朋友的距離也跟著近了一些。

  雙胞胎拿出了幾首創作Demo,完整的用電腦軟體編出整首歌的段落,雖然說幾首歌的風格都有點類似,但也都不失為頗有水準的創作音樂。龍龍不會 寫歌,但她在抓歌上有驚人的天份。只要芍花開口要求,要對點、對拍、和音,龍龍往往是全團最快達到要求的。小豪一樣不多話,傻傻的笑著,唱起歌來沉穩,有 他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對歌詞總是有很大的障礙,不要說背起來了,就連順暢的唱完每一個字都要反覆練習一個禮拜。

  「... 你是外國人哦?」終於有一天,染了一頭金髮的芍花終於開口問他。

  「... 我是混血兒。」小豪誠實的回答,罕見的在微笑中帶著一絲絲的愧疚。

  「我以為混血兒在台灣很受歡迎不是嗎。」蕊瓏心直口快的冒了一句。

  沒想到小豪更愧疚的抓了抓頭。「... 大概是我很讓人失望吧?回台灣已經快十年了... 但國語不好、英文也不怎麼樣... 又不高又不帥... 很多人都覺得很失望的樣子耶。」

  的確,小豪身高大約175,體型中等,除了細軟的頭髮帶有一點紅棕色(但在台灣什麼髮色稀奇?),還有他總是笑瞇著的瞳孔是深綠色的(有色隱形眼鏡已經不是新聞了),在他的五官外型實在看不出來有混血兒的影子。

  「你是混哪裡的啊?」龍龍一臉好奇的問,卻引起芍花和蕊瓏在一旁笑到肚子痛。

  「... 巴拉圭。」小豪一臉靦腆。

  「好酷。」龍龍嘖嘖兩聲。「巴拉圭是講什麼話?西班牙文?葡萄牙文?」

  「都有。」

  剛從外面抽完煙的D爺正好推門進來,聽見小豪的血統,很打趣的說了句有些結巴的西班牙文,沒想到小豪差點嗆到,誇張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接著回了他一大串,還不時比手劃腳著,裝成很害怕的樣子,捧著手心向上朝D爺奉過去。

  「講什麼?」龍龍好奇的看著小D。

  小D雙手舉起表示投降。「以前去西班牙表演的時候叫人家教的,意思是"請問這裡可以抽煙嗎?"」真的很像D爺會想學的句子。

  沒想到小豪笑得更誇張了,團裡從來沒有人看他這麼大聲的笑過,洪亮的聲音和他笑到顫動的柔髮,讓人有種錯覺,彷彿真的身在南國的陽光下一樣。

  「不對,不對,雖然意思是有到... 」他勉強收了收笑聲,但還是忍不住抱著肚子顫抖。「你剛說的是”大帥哥要抽煙了,還不拿煙灰缸來!”」

  「幹!!難怪!!!」

 

  在D爺不停幹譙的髒話聲中,整個團室笑成一團,誰也沒注意到半透明的團室門外,馬丁站在剛D爺抽煙的位置,笑著默默的點起了煙。

 


 

  「真可惜這種事情不能問別人。」

  「哦?為什麼?」

  「因為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有疙瘩。」「而這種不確定感... 就會變成我的疙瘩,即使我其實不在意這件事,但我在意他可能會感到尷尬,那即使他表現得不尷尬、我也還是會懷疑。那不如一開始就別問。」

  「那妳不怕我有疙瘩?」

  「不怕。」

 

 

 

  「跟誰MSN?女人?」剛從浴室出來的Eyes,渾身散發著迷人的麝香味,溫順的在丈夫身邊坐下,輕輕的咬著他的耳垂。

  「差不多。」米爺不慍不火的回應。「是Jayko,人在比利時,問了我一個問題。」

  「噢?小Jayko好不好?她說什麼?」Eyes眼睛亮了起來,但沒有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一邊認真的問。

  「嗯... 」米爺思考了一下,迴避了其中一個問題。「她問我有沒有喜歡過她的任何一項特質,希望我愛的女人也能擁有那項特質的。」

  「有嗎?」Eyes笑著啃了啃他有些鬍渣的臉頰。

  「沒有耶。」米爺也笑了,翻身把她壓在床上。「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就算剛才認真去想了也不覺得我有這麼希望過。」

  「她為什麼這麼問?」Eyes輕輕親吻她的男人,盯著她最愛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你真的這樣回答她?」

  米爺笑著,熟練的剝光他的女人。「她只是需要感覺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他將頭埋進她的頸窩。「還有對,我真的這樣回答她。」

  Eyes輕喘著,勉強的吐出最後一個問題。「這樣回答... 沒關係嗎?」

  米爺沒有再回答,溫柔而強硬的封住了她的嘴。

 

  當然沒有關係。這樣,才是我告訴她我需要她的方式。
  她永遠是我的夥伴,永遠和愛情無關。沒有開始,就不會結束。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關係,比苦心經營、狠狠緊抓卻總不可得的愛情,更加、更加牢靠。

  他知道很多女人會為了失去另一半傷心絕望,但那絕對不會是Jayko。

  所以他知道,沒關係。

 


 

  也沒什麼好傷心的,只是日子無聊了點罷了。

 

 

  龍龍幾乎已經要習慣了。習慣沒有家人、沒有男人的生活,幾乎已經放棄了。

  所以當那個推倒米爺店門的男人和馬丁一同出現在店裡的時候,她一下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啊,是妳。」那男人一貫沒禮貌的和她打招呼,好像很熟一樣。「在這裡打工?」

  巧合和錯愕讓一向伶牙俐齒的龍龍震驚的來不及反應,只是一臉像看到古人出現在現代一樣的表情瞪著馬丁。

  「...... 這是我家。」她的聲音陌生的不像自己的一樣,明明是在回應他身邊的男人,視線卻無法從馬丁臉上移開。

  「真的假的?」男人像是沒發現到龍龍根本沒在看自己一樣,驚訝的說。「... 也是啦,妳跟雞小米那麼熟的樣子,跟Jayko應該也很熟吧... 」

  「Jayko是我姐。」她反射性的回答,然後突然覺得自己多嘴了。

  「妹妹?我不知道Jayko有妹妹啊。」男人的眼睛瞠得大大的,黑色的長髮像是窗簾一樣在他臉頰兩側晃動著。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龍龍幾乎是惡狠狠的盯著始終微笑著不說話的馬丁。

  「啊... 我忘了介紹。」男人像是回過神來一樣,將馬丁拉向吧台邊。「這位是馬丁,我哥。」

 

  龍龍其實很想吐槽他,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你的。只是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她胸口悶燒著,讓她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 龍龍。」她很勉強的點了點頭。

  「妳好。」他笑瞇了眼,像一隻優雅的黑貓一樣。

  「Jayko在嗎?」那男人興奮的張望著,絲毫不查兩人間詭譎的氣氛。

  「我姐出國了。」龍龍終於能將自己的視線從馬丁身上拔下來,手中的馬克杯早就被她擦得光亮。

  「蛤?」男人毫不掩飾失望。「......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沒定。她想回來就會回來。」

  「哇~~~好酷哦!」那男人竟然捧著胸口,眼睛裡冒出一顆一顆愛心。龍龍都快吐了。

  不理會陷入自己的世界發花癡的弟弟,馬丁靠在吧台邊的高腳椅上,慢慢的翻起了Menu。

  「你們改店名了?為什麼?」他修長的手指好看的在新印的Menu封面上劃過,那是姊姊出國前最後交待她的一件事,她也很疑惑,但姊姊蒼白的臉色讓她發不出聲音來問為什麼。
  「出賣... 為什麼英文是Sold out?」他輕輕的笑了笑,龍龍發現自己又忍不住把視線黏在他臉上。只不過這次她是一直盯著馬丁眼角和嘴唇邊那層有點不太均勻的蒼白膚色。

  「姊姊的店,姊姊要改的店名。」她冷硬的說。

  馬丁像是終於察覺了她的不悅,挑高了眉有點意外的看著她。「... 怎麼了?見到我不高興嗎?」龍龍窘迫的漲紅了臉,他才又露出了一貫從容的笑意。

  「... 沒什麼好不高興的吧。」她故作鎮定的擦著桌子。「倒是你,怎麼受傷了?跟人家打架哦?」

  「對啊,平常叫他練身體不練,一被找碴就挨了兩拳,要不是我剛好回家、他可能要被打趴在家門口咧。」不等馬丁接話,他弟弟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了神,搶過馬丁手中的Menu、整個人掛在吧台上。

  「在家門口被找碴?」龍龍睜大了眼睛。

  「嗯,兩個沒三小路用的瘦皮猴,挨了我兩拳該該叫著就跑了。」弟弟無聊的翻著餐點樣式不多的Menu,不在乎的回答著。

  「那被沒三小路用瘦皮猴打飛的我怎麼辦?」馬丁笑得很無奈。

  「嘿,老哥,不是我要說你,早就叫跟你跟我練鼓了吧,彈吉他越彈越宅... 」

  「你最好小聲點,這間店裡常常隨手一把抓都是吉他手大師。」馬丁笑瞇了眼,一隻大手故意將弟弟的口鼻一起摀了起來。

  看著弟弟掙扎著要呼吸,馬丁倒是一臉不在乎的轉向龍龍。「怎麼啦?覺得我被打倒很遜嗎?」

  她皺緊眉頭瞪著他看,明知道是玩笑話卻笑不出來。東區的夜裡也常有喝醉鬧事的事件傳出,其中更有很多是天人永隔的憾事,她實在有點難以一笑置之。

  「... 還是要還手啊,有些瘋子是不能講道理的,你八成連還手都沒還手吧?」

  「... 沒想到妳會這麼說。」馬丁的笑意更深了。「不過瘋子的確是不能講道理的,我只是覺得理虧的人是我,沒想到不回話讓對方更生氣。」

  「回話?瘋子跟你叫囂為什麼理虧的是你?」

  馬丁笑笑的放開了快要不能掙扎的弟弟,若無其事的用長髮遮住了受傷的臉頰。

  「因為我搶了瘋子的女朋友囉。」

 

  龍龍用力的眨了眨眼,疑惑著看著馬丁笑瞇了的雙眼。

  搶了瘋子的女朋友?所以他有女朋友囉?她有點失落,胸口像是被大石壓住一樣難以呼吸。但為什麼要特地跟她說這件事?是要劃清界限?還是... 難道找他碴的人是阿國?那他要搶的女人... 是在說自己嗎?

  馬丁還是笑笑的看著她,她忽然呼吸不過來,搖晃了一下,一隻手重重的撐在流理台上。

  「妳還好嗎?」像是察覺她的不適,馬丁的臉色嚴肅起來,微微向吧台內傾了過來;龍龍幾乎忍不住想逃走,但馬丁帶著煙草味的氣息卻像是尼古丁一樣安穩了她的神經。

  「最近比較累。」她揉了揉太陽穴。「姊姊出國之後才知道店裡事情有多少。樂團又找不到鼓手,就... 」她擺擺手,吞下自己原來想抱怨的孤獨。向馬丁抱怨這些實在太厚臉皮了。

  「鼓手?我可以送妳一個唷。」沒想到像是抓住了關鍵字一樣,馬丁的臉又漾起了笑意,倒是一旁的弟弟突然睜大了眼睛,活見鬼似的。

  「哥,你不會是要跟我說...」

  「我弟是鼓手哦。還得過不少莫名其妙的最佳鼓手之類的獎。不過他不知死活的肌腱炎了N次,醫生都快不想理他了。」馬丁笑得很歡,一隻大手把弟弟的頭按到桌上,像在搓黃金獵犬一樣的搓揉著他的頭髮。「不過他也老了,最近轉性打一些PUNK或流行搖滾的東西,我想過了,跟芍花他們想做的音樂應該蠻合的。」

  「鼓手?可是我上次在米爺那邊看到他明明是背著吉他... 」龍龍一臉震驚。

  「吉他?你說那把380SP?那是我的做的,不過是把模型琴,不能彈,是米爺訂做的。」馬丁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張名片,龍龍半失神的接下,只看到名片上印著簡單兩行字... 室內設計師?!這跟做木工模型琴有什麼關係嗎?!

  「這是我的興趣,業餘的。」他微微欠身,滿臉沒收斂的驕傲。

  「... 好吧,是個很特別的興趣。」龍龍勉強收起快脫臼的下巴。「那... 令弟有興趣來我們團試試嗎?」

  「ㄟ老哥,我已經說過我只跟家人組團了,你跟柳妹妹騙我休團然後各自發展我已經很不爽了,現在還想把我塞到別人團?!」

  這下好啦,連你素未謀面的妹妹我都知道她的名字了,你在這邊又叫又跳了半天我還不知道你叫啥。龍龍扁著眼睛看這個明顯年紀該比自己大的男人,開始在心裡嘀咕男人精神年齡的幼稚。

  「家人?他們團有啊。」馬丁持續他今天很歡的笑容面對著弟弟,一邊舉起他修長的食指指向龍龍。「大嫂。算不算?」

 

 

  所有人都盯著馬丁的手指看,這次龍龍再也沒辦法阻止自己的下巴掉下來了。但值得慶幸的是,起碼這次還有人陪她一起。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

 

  幾乎要把屋頂掀開似的,龍龍和弟弟全力吼了出來。馬丁只是涼涼的摀住了耳朵,裂嘴一笑。

 

  「你們現在都聽說了,還是本人親口發布的第一手消息噢。」

 

 

  龍龍和弟弟對看了一眼,眼睛幾乎眨也沒眨。

 

  「... 你哥是開玩笑的,你知道吧?」龍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祈禱還有個人有理智站在她這邊。

  弟弟終於眨了眨眼,勉強讓自己回過神來。
  「我哥是不開這種玩笑的,我知道。」他嚴肅的收起笑臉,長得和馬丁還真有三分像。

 

  「雖然我不知道妳怎麼辦到的,但請多指教,大嫂。」他嚴肅的向龍龍伸出手,但那緊繃的氣氛卻滑稽的讓龍龍好想笑。「還有樂團,我哥都說可以了,請讓我參加。」

 

  ............. 你哥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嗎????????

  龍龍覺得自己的眼睛這輩子沒睜這麼大過,但眼前這對天兵兄弟只讓她覺得,她受到的驚嚇,就算下巴脫臼也不夠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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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小摳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